太阳は夜も辉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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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执离】三更时分

执离only,纯糖HE

第一人称的旁观者视角,一个非常非常理想化的结局

本来是准备朱老师的生日当天赶出来的,但是手速所限当天晚上肝到两点实在是写不完了就去睡了,结果第二天还是没写完,拖到今天爆了个字数_(:зゝ∠)_

这两天槽心事有点多,大家吃糖XD

还有虽然迟了,还是祝朱老师生日快乐啦!





任谁来定州城游玩一番,都要说,这着实是个好地方。

昱照山隔绝了凛冽的罡风和恼人的暑气,也隔绝了山外的烽火狼烟。这座天权国的王都坐落在昱照山的腹地里,冬暖夏凉,外罩天险,明明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,却比话本里的桃源仙境多了十分的烟火气,烟柳画桥,繁华长街,内里自成一派锦绣气韵。

我初次来定州城游历之时,就决意在此终老余生,索性在东十字大街的一角柳树前,开了家小小的酒馆。

这个位置实在是再好不过了,一侧是小甜水巷,背靠渡月桥,再一拐弯就是通向王城宫墙的官道。我每日窝在小小的酒馆,坐在能看见远处青山的窗下,拨算盘的手边放上一碟绿豆糕一碟茴香豆,偶尔逗逗新收的小伙计,一壶酒从日出喝到日落,夜晚枕着醉杏楼飘来的丝竹声入眠,日子过得相当快活。

至于我这日子为什么能这么惬意……自然与我这酒馆的招牌有关。

酒馆门上悬高的匾额,题了四个大字。

“三更时分”。

虽然这字不是什么名家笔墨,写得懒懒散散,仿佛是带着三分醉意随笔而题——

——但胜在题字的人,便是当今天权王城里,叫执明的那位国主。

 

执明这个人,说好听点是乱世里的一股清流,说得大胆一点,就是乱世里的一股泥石流。天权风调雨顺,易守难攻,又富庶繁华,他手握着天时地利人和,面对昱照山外潜藏的天下逐鹿之局,却一心要做个定州城里的守成之君。

他把国政大事全抛给先王留下的满朝文武,自己乐得清闲,指使着宫里的小太监们斗花斗草,骑羊赛跑,蹴鞠赌棋,偶尔溜出宫墙在繁华的街市逛上一回,好不自在。他不爱那些邦国经纬、御下权术,将满腔的热忱都投在了红尘享乐里。

而我这个人,虽然乍看身无所长,却总还剩一项杜康之技,还算拿得出手。

六月调神曲,正朝汲美泉。从来作春酒,未省不经年。

那年灯市我不愿去人群里推推搡搡,便打发了店里的伙计出去凑热闹,自己开了一坛旧年的西市腔,倚着窗前的柳色独酌。喝得半醉时,有两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循着酒香上门,我便索性分了他们半坛,在重重灯影里对饮至酒尽。一身玄衣的公子趁着酒兴,找我要了笔墨题字,便踏着灯市末尾的欢笑和同伴归家去了。

他题的寥寥四字,写的正是他离去之时。

——三更时分。

既有风雅又缱绻,恰恰应了当夜西市腔浸染的七分酒意。

我觉着好,便吩咐伙计挂了匾,至于我知晓他的真实身份,已经是他又来蹭过几次酒喝之后的事了。

——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,和这位后世史书上的传奇,成了对酌的酒友。

那块三更时分的匾还挂在门楣上,各大府衙处理起事情来,总要看在这块匾的面子上照拂我几分。每年我的几大缸酒开封的时候,满街都是馥郁的酒香。各家饭店官邸前来讨酒也不敢多要,因为总有一盅,是留给他的。

每次新酒初成,我便让伙计去王城小门的门房那里知会一声,留下一盅等他赴约,不来我就自己喝掉。他溜出宫的时候,身边大多跟着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嘉成县主,偶尔还会带上宫里御厨做的素心软,让我当作佐酒的点心解馋。

纵然酒酿醇美,王上却并不贪这一两盏杯中物,多是图个新鲜,找个人聊天罢了。我平日里散漫惯了,不怎么在意礼数,乐得听他酒后的牢骚,又有满肚子游历钧天的奇闻异事,对这个自小没出过定州王城的君主来说,自然是新奇的消遣。

曾经有人对我说天权的执明王是位庸君。

现在我反倒觉得,他是乱世里看得最通透的人。将自己从在乱世的烽烟里剥离出来,却没拘在远遁尘嚣的深山,反而在尘世的悠然乐事里逍遥。

我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变了。

——直到那位莫县主,从天玑的开国大典上,带回了一位谪仙般的乐师。

 

这位名叫莫澜的嘉成县主,和我也算是熟识。他祖上是镇守一方的武将,他却没继承衣钵,只承祖荫挂了个县主的封号,不在乎官场名利,独好琴棋书画诗酒茶,家底殷实出手阔绰,和王上的性格十足投契。

王上不便出宫,县主府上可没那么多规矩,来蹭酒喝的次数多了,自然也就熟了。他启程去天玑之前曾经来店里喝过一盏锦江春,当时还同我抱怨天玑山高水远,他这一走,刚好错过我那几坛珍珠红开封的时节。

——没想到他错过了我酿的珍珠红,却带回了一位同这酒酿一般玲珑剔透的箫师。

酒馆茶肆自古都是消息传的最快的所在,酒客闲聊间,关于那位箫师的流言自然传到了我耳里。我便知道了他姓慕容,单名一个离字,在天玑开国大典上曲惊四座,从而被莫县主请回天权的定州城,在他府上没住两天,就被请进了王宫里。最开始他只是个侍棋的身份,王上就把宫内最高的夕照台辟出来作他的住处。没过多久再听到这个名字时,他一跃高升至兰台令,位同御史中丞,手握重权,甚至能执掌金印代行王令——这已经足够做市井小民口中的谈资了。

更何况传闻中,这位兰台令,还是位霞姿月韵的美人。

王上自那之后就没溜出宫喝酒过,莫县主——现在是郡侯了——倒是来了几次,提到这位慕容乐师,称赞的话语都不带重样的,竟直接要把他比作下凡的谪仙人。一来二去我倒是起了好奇心,便向莫郡侯提出,想见见这位新晋的兰台令,究竟是怎样的妙人。

“你想见慕容大人呀,”莫郡侯听了我的请求,眼珠一转,“那,不如我回头向王上讨个令牌,让你进宫去?”

我连忙摆手:“我一届升斗小民,布衣之身,哪好连个由头都没有,就进王宫里去呢?”

“不如您帮我向王上带句话,去年酿的洛神花酒,这几天要开封了,王上什么时候得了空,唤我进宫去便是。”

莫郡侯连声说好。

只是我没想到的是,莫郡侯答应的翌日傍晚,王上便踏着暮色分花拂柳而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的人影。

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段传奇里的另一个主角。

酒肆间的流言无论平日里多不可靠,如今总算是有一点没错——慕容大人,着实是个担得起谪仙之姿这等赞誉的美人。他似乎是刚处理完政事,一身兰台令的白色官服还未换下,只在外罩了一件胭脂色的外纱。这颜色平常男子上身都会觉得媚俗,被他穿在身上,却堪堪压住了浓艳丽色。他的话很少,语调也是淡淡的,静立月下的时候,一身清清冷冷的风骨,倒真是有几分孑立云端的仙人之姿。

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。

——今日的洛神花酒,我可算是拿对了。

我将酒坛的封口拍开,倒进三只杯盏的忘忧物,恰恰是慕容大人外袍般的胭脂红,弥漫开一丝丝清甜的酒香。三个人在窗边的小桌落座,所谈无非是些宫内近事和他国见闻。慕容大人虽然讲的不多,但学识渊博,心思玲珑,言谈止间竟不像是个随乐班流落江湖的伶人。

酒见底又已是三更时分,天权王宫的几个小太监提着宫灯照亮了深沉夜色,一路护送着两位贵人回宫。我站在酒馆门前的柳树下,向那一双背影遥遥揖首。

那之后王上还是会偶尔过来坐坐,不忘从奏折堆起的小山里把慕容大人拽出来,同他一起来我这小酒馆讨酒喝。

这一来二去的,我越发肯定,酒肆间暗暗流出、却无人敢言明的第二个传言,是再确凿不过的事实。

慕容大人第一次来我这小酒馆的那晚,低头饮酒之时,王上望着他的眼神,好像要在那杯洛神花酒里一醉经年,不问岁月。

 

那之后不过三年,慕容大人便离开了天权。

他来的时候跟着归国的使团,随从在侧,浩浩荡荡,离开时却是孤身一骑出了定州城,什么也没带走。

——王上没有拦他。

遖宿的大军势如破竹地攻下了天玑和天枢,颇有问鼎中垣之势,然后遖宿的王死在了烛影斧声里,开阳崛起,瑶光复国,天下这潭沉寂已久的死水,终于再度沸腾起来。

慕容大人的名号,也一下子从天权的兰台令、遖宿的谋士,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瑶光新王。

他是瑶光国的王子,燃烧着复仇心火的厉鬼,肩上有国仇家恨,以伶人的身份隐忍蛰伏在天权的王宫里,伸出手去搅弄天下的烽烟。

——“这样的人,王上就算是想拦,又怎么拦得住呢?”

瑶光复国那日,王上来我这里喝酒。他并未带上莫郡侯,身边只跟了一个提灯的小侍从。酒刚入喉,王上便问我今天这是什么。

“回王上,这是新开的桑落酒。”

王上闻言苦笑,又自己再添了一杯。我端来两盘下酒菜的时候,看他的侧脸,月光下分明是有点寥落的神色。

不醉郎中桑落酒,教人无奈别离何。

又是再合适不过的酒。

那晚的酒看着清冽透明,后劲儿却不小,他兴许是喝得有点醉了,撑着脑袋,絮絮叨叨地同我讲了很多慕容大人在宫中的旧事。他把最好的血玉磨成发簪,将宫内种满了他钟爱的羽琼花,将一腔真心捧到那人的面前。而那位孤高孑然的慕容大人,也会亲自煮一壶茶,与他在某个宁静午后的小亭里共看一纸奏折。

越听我越觉得,这段故事似乎不是我原本所想的走向。

王上不愿面对的堆积如山的奏折、昱照山外的勾心斗角,都有慕容大人替他去做。而慕容大人身居高位,也不曾将天权一国当作自己棋盘上可以随手丢弃的一子。

他在天权国完成了所有应尽之事,复仇的布局还未完成,自然该是抽身离去的时刻。但是——

“王上,慕容大人离开的时候,当真是什么都没有带走吗?”

——他离开那天策马出城,我分明看到了他长发上闪烁的一点红光。

现在想来,他到底是对这座王宫、和王宫里的那个人,存了一丝未曾言明的不舍。

王上的一腔真心,其实并未付诸东流。

只是对当下的天下局势来说,那一点点不舍和真心,到底是杯水车薪。对王上来说,继续在定州城里做个守成之君,或许会永远和他的阿离错过;但是参与到逐鹿天下的乱局中去,失去的会更多。

世间万物,终究还是一个选择。

而王上的选择,就是一个月后,带着天权的百万铁骑,势如雷霆地踏进了昱照山外的烽火里。

当日我不是送行队伍里的一员,只是在自家的小酒馆门口,向出城的军队长长一揖。

我托莫郡侯给他带了话。

——三更时分,必备美酒,静候王上与故人归来。

 

再后来,就与史书所载的故事,没什么不同了。那场仗打了两年,待到战火熄灭,天下清平之时,我才再次见到了他。

只是如今的称呼,应当“王上”改成“陛下”了。

局势几经变换,天璇遖宿覆灭,天枢称臣,天权和瑶光联手斩下了开阳那位枭雄国主的头颅后,两国合并,天下一统,终归河清海晏。

战火中淬炼出的新朝,竟是由两位国主平起平坐,共掌天下。

不求江山,便和美人共掌江山,如此两全,岂不美哉?

“我不要五五之数,我要必胜之法。”少年君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神清明得没有一丝醉意。

瑶光国都在同开阳的一战中毁了大半,浩浩荡荡的联军队伍先安置在定州城周围,君主们也暂时一同回归了他们曾经朝夕相对的天权王城,等待新都的宫殿完工。

而这两位陛下,也并未忘记当年的三更之约。

月夜下出现在官道尽头的玄衣人倜傥风流,同行之人亦是谪仙之姿,一身红衣,与他并肩而来。我从门口的柳树下挖出了两年前埋下的酒坛,倒进酒盏里,敬了两位陛下一杯。

——敬他们的千秋功业,敬他们的脉脉情深。

——也敬三更时分的柳树前,他终于等到了再谈风花雪月的故人。

我站在小酒馆门前,像多年前一样,望着溶溶月色下手提宫灯并肩走远的一双背影,遥遥揖首。

有客有酒,月白风清。

三更时分,正是良夜当时。

 

 


-Fin-



哦对了,作为一个悲惨缺席生日会的人,让我秀一下亲友给的签绘hhhhhhh


她没看过刺客,我找了三张第二季那套红黑的图给她参考的ww这个阿离怎么能这么可爱!为店长爆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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